Friday, March 9, 2012

許哲「德蕾莎 (Teresa) 」

許哲「德蕾莎 (Teresa) 」
(1898-2011) 享年113

天主教徒將她與德蕾莎修女相提幷論;佛教徒認爲她是觀世音菩薩的化身, 称她为 許哲菩薩… 她却說: “我只是一個會掃地,喜歡做工的平凡女人。
  • 什麽樣的意念,使她終其一生從事無薪的「人間義工」? 
  • 什麽樣的願力,使她以110歲高齡仍在服務、照顧著貧病老苦的人們? 
  • 什麽樣的福報,使她跨越了三個世紀,却能保有年輕健康的心靈,隨時隨地喜樂自在?
清光緒24年,1898年,中國處於內憂外患之際,外有列強環伺,以洋槍大炮強行佔領土地,租借港灣;內有打著「扶清滅洋」旗幟的義和拳之亂,整個中國處於戰火四起、煙硝瀰漫的不安的氛圍。 這一年,許哲誕生在在廣東汕頭的一個荒僻小鎮。

許哲沒有快樂的童年,她每天要幫忙做許多家務,清晨到河邊去洗衣服,洗完衣服再到山上野地採藥草,采好藥草回到家裡,還要幫忙做手工,賺取微薄的工資以貼補家用。乖巧、懂事的許哲雖然每天忙著做家事,依然不得父親的歡心,常常為了一點小事,就換來一頓責罵毒打。悲慘的童年印記,即使在一百年後,許哲仍感到不堪回首。 後來,因為家中發生變故,母親帶著她和姐、弟、妹四人離開廣州到馬來西亞檳城投靠親戚。

許哲已經二十幾歲,卻還是一個文盲。當時,檳城附近有一個天主教姑娘堂(修女會)辦的小學,每次經過學校,聽到小學生琅琅的讀書聲,她就不禁駐足,凝視著教室內那一張張童稚的臉龐,正專心聽老師講課。

有一天,她鼓足勇氣走進學校,告訴姑娘堂的修女們: “我想要讀書,可是我沒有錢,我可以幫你們打掃,洗衣服,請你們讓我讀書。

修女們很仁慈,答應許哲的要求,並且讓她住到教會後面的房子,每個月四塊錢的房租,則是以打掃、拖地、洗衣服,做家事來抵償。

就這樣,許哲開始了她人生第一個階段的求學,當時她已經二十七歲。

年屆三十的許哲,又是小姑獨處,不禁引來一些多事者的關心,每天都有人上門說媒,她為了逃避那些令人不勝其擾的事,真的一個人悄悄離開檳城來到香港。

有一天,她看在香港報紙上一則「徵聘啟示」,有人要徵一位能夠手寫速記的秘書。許哲一看到這消息,立即前往應徵。因為能流利地書寫中、英文,許哲順利地獲得了這份工作。

1939年,日本攻打香港 (案:1941年日本正式攻打香港),許哲的老闆將香港的辦公室移到重慶,許哲也因此來到重慶。避難到重慶,許哲依然得心應手地工作。當時,蔣介石的國民黨政府遷都重慶,因為老闆的關係,許哲還曾經替蔣介石和宋美齡發英文新聞稿給當時在重慶的英、美報館。 有一天,她和朋友到一家高級餐館吃飯,吃完飯走出餐館,突然有一個人趨向前擋住她的去路。 那人伸出又黑又瘦的手,向許哲乞討。


望著那可憐的人,許哲告訴自己: 
從今以後,我不再多花一分錢在自己的吃喝穿著,如果我再多花一分錢在自己身上,我就是掠奪窮人的錢。” 

因為許哲能說英語,他們便希望許哲能到救傷隊幫忙。許哲瞭解到,這是一個反戰的救難組織,於是,毫不猶豫地辭去原有的高薪的工作,加入他們的行列。在救傷隊裡,許哲扮演起「母親」的角色,為那些離鄉背井的大孩子們充當翻譯,並且為他們打掃、煮飯、洗衣,照顧他們的生活起居。 



抗戰結束後,在重慶住了四年的救傷隊返回英國。

1945年,許哲的年齡已經四十七歲,許哲希望進入護校學習,

我约五十歲到英國去學護士,可是年齡太大了,我打了一次妄語,把年齡報小了十二歲。” 

我不是為自己,而是為了幫助更多的窮人。

1953年,許哲自護校畢業, 便毅然前往巴拉圭, 加入20多個國家成員所組成的「兄弟協會」, 成了收容所裡唯一的護士.

在收容所工作,是沒有薪資的發給,雖然忙、累,但她內心始終是愉快的,能將自己所學奉獻在窮人身上,為他們減輕病苦,她感到很安慰。

1961年,突然收到母親的來信。

八十四歲的母親在信中說到: “世界各地,到處都有窮人,媽媽只有一個,我老了,你回來吧!” 就這樣一句話,把遠在巴拉圭的許哲拉回到檳城。

在檳城待了兩年,因為妹妹罹患心臟病,要到英國就醫,許哲便帶著母親到新加坡與姐姐同住。

來到新加坡,許哲從姐姐口中得知有一個窮人醫院,從1910年創辦至當年,沒有一個護士。當時裡面380個病人,因為醫療人員不足,無法得到適當的照料,她便自己推薦到醫院來照顧病人。

在醫院無薪地服務了兩年七個月又19天,許哲決定自己辦「老人院」 。其中一個重要的原因是,不忍老人受飢餓。

從下午4pm到隔日中午12pm,整整20個鐘頭,對那些身體病弱、行動不便的老人們來說,漫漫長夜裡,躺在床上沒有別的事,就是想著肚子餓。 許哲看了非常不忍,她為老人們向院方爭取多一餐飯,得到的答覆卻是: “他們在這裡,已經比他們在自己家裡好多了。” 經過多次溝通,得不到院方善意回應,許哲感到很失望。當時她得到姐姐財務上的支援,每天買麵包給380位病人吃,親手派送,樓上樓下的跑。姐姐深受感動,決定支持許哲辦老人院。

我的姐姐是新加坡的一所學校的教長,她有一點積蓄,當我把辦老人院的想法告訴她,她馬上將自己存款提領出來,買下一塊地,準備建造老人院。

1968年,許哲的「養老病院」成立,完全免費地收容了250位的貧病老人。

  

許哲不僅在新加坡蓋養老病院,她還到馬來西亞、泰國、緬甸去協助當地的慈善機構設立養老院。她的時間、精神完全給了世間苦難的人,忘了自身,忘了今夕是何年。

原本身體就相當硬朗的她,69歲學了瑜珈之後,精神體力更好。當然,她將身心奉獻給貧病老人的無畏佈施,自然能得到健康長壽的果報。

我每天早上四點鐘起床,第一件事是靜坐,其次做瑜珈運動,然後到外面散步,練腳力,下雨天就拿著雨傘行走,從不間斷。 一星期有兩天出去教人靜坐,我的生活就是這樣簡而有序。” 

我從小就吃素,因為我對魚、肉過敏。

我的飲食很簡單,早上喝一杯牛奶,中午吃一些青菜和水果。有時青菜用水燙過,不煮不炒,不加油、鹽,切了就吃。生吃能完全保持蔬菜的養分,水煮過養分就少了一半。晚餐喝一杯酸奶(優酪乳),若不餓就不吃。” 


我覺得人不需要吃很多東西,吃東西很浪費時間,先要去買,還要煮、洗,吃完了又要洗碗。假如吃生的,只要洗乾淨,吃了就算了,節省的時間,可以看書,可以做有益他人的事情。淨空法師告訴我,阿羅漢心地清淨七天吃一餐,我聽到就說:「我來學學看。」淨空法師教我要慢慢的學,現在一天吃一餐,可以學兩天吃一餐,再一段時間,三天吃一餐,這樣時間就更多了。” 

我從來不買衣服,穿的衣服都是從垃圾筒撿回來的。能穿的,洗一下就穿;不能穿的就修改。我看到世間還有很多窮人沒有飯吃,沒有衣穿,我要去買一件新衣服太浪費了,覺得對不起那些苦難的人。


許哲認為, “穿衣服是為了保暖和蔽體,無所謂好看不好看。

我自己住一個房子,我除了在書桌及床頭櫃上放一張母親的相片,其他的什麼擺設都沒有。廚房多半是燒水用的。有些社會人士送紀念品表揚我,有的收起來,有的丟掉。有人跟我照相,照了就撕掉,留這個沒有用,這些東西是累贅。

我每天一定讀書,有時晚上看到一、兩點,或三點多,如果好看就忘了睡覺。我讀書是有取捨的,好的內容就留下來,不好的就當作陌生人走過一樣,完全不為所動。看書是我最喜歡的事,有好書看,我不睡覺。我喜歡看哲學的書,哲學書能開闊我的視野。” 

我常講我是一百零一歲的年輕人,我不帶眼鏡,眼不花,耳不聾。我們想老就會老,想年輕就會年輕。假如你腦筋不要想老,一百多歲還是可以做很多事情。我每天都在為眾生做事,我自己不需要照顧自己,我只要照顧別人,我相信老天會照顧我。我這個身體是為一切老人、病人、苦難人服務的工具,天天要利用這個工具。今年一百歲了,還是利用這個工具,這個工具還很好,還沒有壞。

我從來不發脾氣,因為發脾氣,第一、傷害自己,第二、傷害對方,第三、其他人聽到也受影響,這個不好。生氣害自己,也害很多人,發一分鐘的脾氣,要三天才能恢復得過來,浪費時間,浪費精神,所以不要生氣。 在養老院裡,如果跟同事們處不好,我總認為是自己不會做人、不會做事,做得讓別人不歡喜。決不說別人的過失。 看到社會上有惡人惡事,就像平常在馬路上看到一些陌生人一樣,完全不落印象。看到好事善人,我會記住,向他學習。

有時人家會給我錢,我自己不需要錢,我就拿這些錢去做好事。我現在照顧二十幾個很窮的老人,每個月送一些米、油、糖和罐頭給他們。如果有人捐錢給我,我就拿這些錢,替這些老人付房租、電費、水費,甚至付醫藥費。我對待每一個窮人,就像對待總統一樣的恭敬。

他們送錢不是給我用的,送這些米、糧食也不是給我吃的,是叫我替他們幫助一些苦難的貧窮人、老人、病人,我是善心人的義工,我替他們送,替他們布施。

“ 我的宗教是「愛」的宗教,永遠愛世人,大家都是兄弟姊妹,這是我的宗教信仰。天主教的教友們,看到我看其他宗教的書,問我為什麼看魔鬼的東西?我說:「我看世界上所有的宗教都是一片光明」。

她受访时说: “我完全没有想到。我不认为自己所做的事情有什么大不了。我只是尽我卑微的责任,与弟兄、姐妹同甘共苦,没什么大不了的。”  


在許哲的眼裏,全宇宙都是一家人,全人類都是兄弟姊妹,因此,去愛自己的兄弟姊妹是極爲自然的事。所以她說: “愛人,是我的責任。” 許哲一生創辦了九所養老院,但她對窮苦病人的關懷之心,幷不拘囿于養老病院內。社會不同角落有著貧苦病弱的人們,都是她關懷的對象,她一一走進他們的家庭,每個月送去金錢和食物,帶給他們溫暖和愛。她照顧人,不求回報,當人們感謝她時,她笑笑地說: “你們不要謝我,我只是個乞丐頭,去要東西來給你們大家。

「不為自身求安樂,但願眾生得離苦」

2011年12月7日, 许哲(Teresa Hsu)在后港家中安详离去。她一手创办的公益组织“心连心”网站上的简短声明写道:“谨此依据她平静离去、不在新闻媒体公布死讯,以及省免任何可能对他人造成干扰与不便的仪式的遗愿,她于同日送往火化。”

我几时才学会不追求物质,不为五斗米折腰,不去担心生活费够不够,不必担心退休金充不充足,不愁吃穿用,而真正设身处地地为他人?

等我做到「不為自身求安樂,但願眾生得離苦」,我想,我成佛了!阿弥陀佛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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